謹以此片獻給改革開放！
《進城》第二十四集（二）
夜晚，捻老營子。
曾三禾家里，梅長淮、曾三禾、薛建國、江云芳、催老兵五個人圍坐在桌子邊，還在研究事情。梅長淮晃著左袖籠，右手在桌子上比劃著：這次土地承包，最要注意的就是公平。不管是誰，只要是捻老營子社員，都平等對待，包括原來那兩戶富農(nóng)，人家現(xiàn)在已經(jīng)改正成分，俺們就不能再區(qū)別對待。
薛建國低著頭吸煙：俺同意，他們都是人，是人都要活，何苦不給人家好好活的機會。
江云芳：建國，誰又沒說不同意。禿子、老兵，你倆同不同意？
曾三禾瞅一眼江云芳：同意，天下人都一樣，憑啥要分個三六九等？只有過去……
江云芳急忙踹曾三禾一腳，丟一個眼色給他：叫你說現(xiàn)在就說現(xiàn)在，你咋又說過去？過去誰允許你聯(lián)產(chǎn)承包，上面也不允許！說現(xiàn)在！
曾三禾抬起腿，拍拍被江云芳踹臟的褲腳：對對，說現(xiàn)在。老梅，我覺得，還有一個問題要解決，就是分組問題。有的家里確實沒有勞動力，像許布秀，還有幾戶，你說咋辦？
梅長淮右手摸摸左袖籠：這是個問題，也不是個問題。許布秀當然要照顧，人家男人畢竟是出公差死的。好在，有田二哥昨天跟我打過招呼，說是分組的時候，把許布秀跟他家分在一組，他們好照顧她。其他幾戶，都給分開吧，一組幫一戶，容易。我說，雖然聯(lián)產(chǎn)了，雖然承包了，但我們也不能看著隊里有吃的吃肉，沒吃的喝西風啊。一定要讓大家都富起來，都有肉吃。大家看，怎么樣？
其他幾個人都贊成：行?？梢?。不行的話，俺們再幫幫他們。
曾三禾詢問：咋樣，就到這？
幾個人都表示：行，就到這，明天開始分。
曾三禾忙沖著廚房喊：貴枝，上菜上酒。
金貴枝一趟一趟端上六七個菜，又上碗筷和酒。她笑道：各位，各位，沒菜，沒菜啊。你們多喝一杯無菜酒。
梅長淮指指桌上的菜，看看她笑笑：貴枝客氣了，這么多菜，還謙虛。你受累了，快上來喝一杯。
金貴枝回頭一笑：不了，不了，不耽誤你們研究分田分地的事。我和孩子們在后面吃，后面有菜。
曾三禾皺著眉頭，看著妻子的背影：你說這女人，怎么教也教不上路。不是分田分地，是聯(lián)產(chǎn)承包責任制！
金貴枝又是回頭一笑：記住了，當家的。聯(lián)產(chǎn)承包責任制，還不是跟分田分地一樣。
江云芳馬上笑道：算了算了，禿子，你也別在我們面前裝騾虎。不信，我們一走，你看貴枝咋收拾你？你這一頭毛咋掉的？你以為俺們心里都沒數(shù)呀！
曾三禾嘻嘻一笑，端起酒杯：是是，都是貴枝她薅掉的。不過，還不是因為你。喝酒！
晚上，平家。
酒宴還在進行。龍云閣先將平大山的酒杯端起來，又端起自己的酒杯，恭敬地：平伯伯，多次叨擾，不好意思。我敬你一杯，先干為敬！
龍云閣與平大山酒杯一碰，仰起臉，將酒倒進嘴里。
平大山也是一口吞下。
平大山坐下，看著龍云閣：哎，小龍，你這酒喝得對，但話說得不對。上次我跟你說過，我到過你們三河咹。還有小風姑娘，你們蘇山更是蘇區(qū)，我們經(jīng)常去的。不僅當紅軍的時候經(jīng)常去，就是1948年，我們跟著劉鄧首長千里躍進大別山，第一站就是你們蘇山。蘇山駐扎的國民黨軍隊，真是稀松得很，我們在周圍山頭上沒打幾槍，嗨，他們竟然就投降了，老子還沒有打過癮哪。我告訴你咹，小風，我在蘇山收獲的戰(zhàn)斗成果，是娶到你岑阿姨。那時候，你岑阿姨還是蘇山縣城的洋學生，扎著長辮子，可美可美了。她那時候積極要求進步，非常喜歡解放軍。于是，我就將她俘虜了。哈哈哈！
岑蘇云看著風儀徽笑，摸摸她：儀徽呀，這回知道了吧，為啥我一見你就感到親切呢？阿姨我呀，也是蘇山人，我們是老鄉(xiāng)。以后沒事，你跟小龍、辛書記常來玩，咹！
風儀徽拉住岑蘇云的手，甜蜜地笑著：好，好，阿姨，我要知道你是我們蘇山的，我天天來。不過，這一點，平、平圍城同學瞞得好緊喲！
岑蘇云笑著：我們家圍城哪，就這點好，不在外面胡吹！
平大山看看岑蘇云：哎，老太婆，你少說一點，多聽我說說。小龍，我聽說，你在學校發(fā)起一場“我們進城干什么”的大討論，是不是？我可以自豪地說，我們這些第一代進城的人，對這個問題已作出很好的回答。我想聽聽你們的思考。
平圍城裝著無奈地：哎喲，平將軍，你還是喝酒吧。怎么老是以榜樣自居呀！
岑蘇云看看兒子：圍城，以后不能再這樣跟你爸爸說話了，特別是在小風你這些同學面前，不要嬌寵放縱！
平大山指指兒子：他們這些人，就是偉大領袖最擔心的一代人，弄不好就會墮落。所以，小龍，你們進城很好，可以給他們帶來壓力，也可以用事實教育他們，必須得好好學習，努力工作，才不會被時代淘汰。我覺得，你發(fā)起的這場大討論很好，既可以教育你們這些剛剛進城的年輕人，也可以教育從小在城市中長大的他們這些年輕人，可以讓你們共同看到你們所應肩負的社會責任。
龍云閣笑道：平伯伯，你這幾句話說得真好。說實在的，我對進城的想法，大致可以分為三個階段。第一階段，我想進城，就是想吃商品糧，享受城市里的美好生活。第二階段，特別是上個學期，我記得我跟儀徽妹妹說過，我認識到，我們進城，不光是來享受比較先進的城市文明的，我們還應把城市文明推廣開來，讓更多的人，特別是在將來，讓農(nóng)村的人也能享受到這種文明。我出生在農(nóng)村，特別希望，有朝一日，我們的農(nóng)村，也能夠像城市一樣美好?，F(xiàn)在，特別是經(jīng)過最近一段時間的學習和討論，我才清醒的認識到，不管是在城市，還是在農(nóng)村，如果僅僅為了一天三頓飯，為了享受，其實本質上差別不大，無非都是活著，只是城市活得好一些而已。所以，我們進城，不是吃商品糧，也不是單純?yōu)榱讼硎艹鞘形拿?。我們的真正目的，是為了借助城市這個平臺，借助城市文明的長風，發(fā)展自己，升華自己，讓自己擁有建設和奉獻的本領，轉而去建設城市，升華文明，并且把人類在城市中積累的先進文明推廣到世界的各個角落，讓先進文明的陽光普照地球上每一個城市和每一個處鄉(xiāng)村，讓所有的人生活在高度文明之中，就像魚兒生活在純凈的水中那樣快樂。這，也許，不，不是也許，是我們進城之后，應該承擔的社會責任！唯有如此，我們進城才有意義！
龍云閣的話說完后，所有的人都看著他，沒有什么反應。過了一會兒，還是平大山首先鼓起掌，好像才驚醒其他人，帶動他們鼓起了掌，而且沒有停止的意思。直到平大山端起酒杯，他們才停止鼓掌，也端起酒杯。
平大山有些激動：年輕人哪！小龍說的，讓我心潮起伏，心潮起伏哇！我覺得，有你們在，我們祖國就有希望，我們民族的未來就有希望！我們這代人也可以安享晚年了。來，我提議，為了這美好的進城，干杯！
所有人的杯子碰到一起：干杯！
上午，秋高氣爽。
淮河岸邊，秋收之后的土地一覽無余。
捻老營子田地里，梅長淮、曾三禾、薛建國、江云芳、催老兵以及幾個社員，正在忙著分田分地。梅長淮吸著煙，左胳膊吊著空袖籠，搖來搖去。薛建國、催老兵拿著竹竿在量地，曾三禾在計算，江云芳和一個社員在記賬。其他幾個社員負責監(jiān)督。
田埂上，站著不少社員，他們很興奮，指指點點地議論著。
有人說：俺就要那塊地，那塊地里有金子！
有人說：我喜歡那塊洼地，前年發(fā)大水，俺在那地里逮到條鯰魚十來斤。俺以后就把它當著養(yǎng)魚池，不行，俺就把它挖成養(yǎng)魚池。
有人說：哼，分田分地，這是大勢所趨呀。有人想攔，到底沒攔住，何必呢！
薛建國看看說話的那人，臉色黑得像烏云一樣。
梅長淮緩緩地吐出一口煙，他目光悠遠地眺望著北邊的淮河。
白天，秋高氣爽。俯視淮河，雖然千回百折，但仍然滾滾向東流淌。
上午，陽光燦爛。
中原大學行政辦公樓。龍云閣快步登上三樓，沿著樓道，來到一扇門前。門邊掛著一個牌子：副校長辦公室。他敲敲門。
室內傳來駱校長的聲音：請進！
龍云閣推門進去，見到駱校長，深深鞠躬：駱校長好！
駱校長一見龍云閣，馬上從座位上站起來，笑著招呼他：喲，是龍云閣呀。坐坐。
龍云閣沒有坐，而是很恭敬地站在駱校長辦公桌邊，微笑著：駱校長，昨天，我聽唐老師說您回來了。所以，今天，我就冒昧地來打擾您，想向您請示一個問題。
駱校長慈祥地笑著：龍云閣同學，你坐下。我們中原有句話，叫做站客難打發(fā)。你坐下，坐下。
在駱校長的一再要求下，龍云閣側坐在駱校長辦公桌旁，微笑著：駱校長，是這樣……
駱校長擺擺手：你說的是《長河》印刷的問題吧。昨天，我遇到唐老師，她把情況跟我說了說，也把你的想法說了，我又與你們杭主任通過電話。情況我都知道了。昨天下午，正好開校務會，我把這一情況在會上提出來，與會的領導議了議，最后，魯校長和張書記拍板，同意了你的意見。不過，你莫急咹，學校也決定，收回《長河》的編輯管理權，以后，《長河》不再是你們“長河”文學社的《長河》，而成為學校的“長河”。學校正式成立《長河》文學月刊編輯部，由杭主任擔任編輯部主任、主編，唐老師任執(zhí)行主編，還有幾個老師和原來的主編錢書頂任副主編。至于文學社呢，變成獨立的學生社團，交由校學生會管理，你仍然擔任文學社社長。對這樣的安排，你有啥意見？
龍云閣聽后，很高興，急忙表示：我沒意見，我絕對沒意見。只要《長河》能夠辦下去，我就高興。不僅高興，而且非常贊成學校這種做法，一份由我們學生辦起來的刊物，現(xiàn)在成為學校的大刊，可以面向全國發(fā)行，這標志它在成長，在壯大。因此，我特別高興。
駱校長：好哇，你有這個態(tài)度很好。以后，你們文學社還是要積極支持《長河》編輯部的工作。這個，聽說你發(fā)起組織了一次“我們進城干什么”大討論和征文活動，很熱烈，反響很好，都認為這次活動是一次具有積極意義的活動，連魯校長和張書記對你都贊賞有加。你們盡快把征文評選出來，學校要召開大會，對這次活動進行總結。龍云閣同學，你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呀，要謙虛謹慎，戒驕戒躁，再接再厲，爭取取得更大的成績！
龍云閣激動地站起來：是，我一定牢記駱校長您的教誨，再接再厲，努力學習！駱校長，再見！
駱校長站起來，一直將龍云閣送到門外。
夜晚，508寢室。
龍云閣推門進來，等錢書頂進屋后，才反手關上門。
躺在鋪上的佘軍伸出頭來，咧著嘴：社長大人和編審大人回來了，怎么樣？照顧沒照顧我們寢室？
錢書頂伸手在佘軍的頭上拍一下：你個佘頭，一心只想著自己。照顧這個寢室也照顧不到你。你是除了吃飯，天天什么事也不干。
佘軍笑嘻嘻地：哎呀，人生不過百年，一輩子有吃有喝的，就行了。
龍云閣直視著佘軍：看來，你對進城有你獨特的看法嘍。
佘軍依然嬉皮笑臉：我嘛，沒啥看法。進城之后，能找個工作，再找個老婆，認認真真工作，安安穩(wěn)穩(wěn)過日子，就行了。
郭承根拍拍床邊：哎，佘頭，你這也太沒志向了吧。一個童男子，還不如我這個成過家的人。這次征文，我還寫了篇文章，不說得獎，起碼也表明一下我自己的態(tài)度吧。
滑生河看看郭承根：除了佘頭，我們都寫了吧。我也寫了一篇，不知咋樣。
佘軍仍然嬉笑著：我沒寫。我是想，一個人在世上，不惹是生非，不癡心妄想，不推波助瀾，不破壞這個世界的太平和和平，那，我就是一個為世界做出巨大貢獻的人，我要比希特勒高尚、偉大一百倍。
樂大山指指佘軍：你呀，你呀，你個佘頭，你也太落后了，丟我們508的臉！
佘軍看著樂大山：咋地，我就是這思想。落后？世上很多人都很落后。你激進是吧，我告訴你，激進很危險，激進要么成為引導人類前進的領導者，要么成為占有世界一切的野心家。我呢，不想做領導者，更不想做野心家，平平安安就是福！
郭承根生氣地：嘚嘚嘚，佘頭，你這叫平安？你這是地地道道的落后思想。我咋讓你睡在我上面，你再這樣，遲早我給你掀下來。
佘軍笑著：那你說，你給我掀下來，讓我睡哪？
郭承根：睡哪？你離張庭地也不遠了，你睡張庭地那床上。
錢書頂馬上反對：哎哎，我這上面才好過些，你別又讓一個落后分子折騰我。
龍云閣笑著指指佘軍：佘頭，落后，在這個世界上是沒有位置的！
傍晚，紅霞滿天。
龍云閣坐在洗心池邊看信。
景毓珺的畫外音：君住黃河岸，我住長江尾。日日思君不見君，不飲一江水？我心系君心，君心系我否？時時刻刻長憶君，竹馬繞我床。霜重菊花黃，大雁向南方。一日音書不相見，徘徊復惆悵！
龍云閣站起來，拿著信，仰首遙望南天。
傍晚，復旦大學一條僻靜的林蔭路上，景毓珺讀著龍云閣的信。
龍云閣的畫外音：……毓珺，我跟你說的是實話，當我更加清醒地認識到，我們進城不是為了享受，而是為了奮斗和奉獻的時候，我更加激情滿懷地憧憬著未來。我知道，我們要為實現(xiàn)四個現(xiàn)代化，做出更多的貢獻，我們必須集中精力，專心致志，全身心地投入到學習中去。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學到更多的知識才能。人生很長，我們剛剛登程，未來還有很多風景供我們領略。然而，如果我們虛擲光陰，就有可能錯過事業(yè)這一最大最美的花園。那么，有朝一日，回首人生，我們將會后悔莫及。所以，還是讓我們記住岳飛岳將軍的話吧，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景毓珺拿著書信的手撐在路邊的樹上，垂著頭搖著，烏黑的長長的頭發(fā)搖動著，也搖落一串淚水。
偶爾有學生從景毓珺身邊經(jīng)過，不解地轉頭看看她。
落葉飄飛。
在景毓珺的腦海里，到處落葉飄飛。
與此同時，中國人民解放軍386團醫(yī)療隊醫(yī)療室里。
值班的慕容詩雅也在讀著龍云閣的信，她的聲音輕輕地：……很對不起，詩雅姐，好久沒有給你去信了，不知道你怪不怪我？我想，我的灑脫的姐姐，是不會抱怨我這個傻弟弟的。不知道為什么，我總是把自己太忙作為借口，來推遲給姐姐寫信。因此，只能懇請再次見面的時候，姐姐你好好地處罰我吧。
變?yōu)辇堅崎w的畫外音：詩雅姐，這段時間，我還是要說，我很忙，但是我很激動，并且覺得我有無窮無盡的動力。因為前不久，我終于想明白我們進城的意義。所以，我更加發(fā)奮學習，更加用心做事，更多地想為實現(xiàn)四個現(xiàn)代化多貢獻一份力量。這樣說，也許有人認為，我是大言不慚。但這是我實實在在的想法，就像姐姐當時為了保家衛(wèi)國，即使犧牲生命、在所不惜一樣。當然，我不能跟姐姐你比，你是英雄，是我人生的榜樣。我沒有姐姐偉大，但我努力不讓自己渺小。我想努力向姐姐看齊，然后和姐姐并肩戰(zhàn)斗！……
畫外音中，出現(xiàn)如下畫面：
慕容詩雅在病房里查看受傷士兵的傷情。
慕容詩雅穿著軍裝，在軍營中兩邊長著高大白楊樹的道路上散步，她不時地將路上的落葉踢起來。
一行大雁向南飛去，慕容詩雅仰望著它們。
淮河，寬闊而曲折的淮河，滾滾向東流去。
慕容詩雅和龍云閣并肩站在淮河岸邊。
微雨中，慕容詩雅緊緊挽著龍云閣的胳膊，行走在青青的柳條林間的小路上。小路上，芳草萋萋，蝴蝶雙飛。
夜晚，慕容家。慕容詩雅托著下巴，認真地看著龍云閣。
龍云閣大膽地盯著慕容詩雅：姐，現(xiàn)在，我的一腔心思，都在你身上，我就是想讓你快樂。姐，只要你快樂了，我就會感到幸福。
慕容詩雅低下頭，又抬起頭，有些生氣地：去，我跟你正兒八經(jīng)說話呢，不準你胡說八道！去睡吧，你，明天早上你走，你姐我就不送你了。
說著，慕容詩雅站起來，轉過身。就在她轉身的一剎那，看到她眼中淚水瑩瑩。
天地間，慕容詩雅在前面奔跑，龍云閣在后面追趕。突然，慕容詩雅一個趔趄，龍云閣急忙跑上前去，伸臂扶住就要倒地的她。他們四目相對，神色迷離，越來越激動。慕容詩雅閉上自己迷醉的眼睛。可是，就在龍云閣的嘴唇即將覆上她嘴唇的時候，她豁然睜開眼睛，用力推開龍云閣。
深夜，從睡夢中醒來的慕容詩雅豁然而起，兩手揪住自己的頭發(fā)，痛苦地：不！
下午，中原大學大禮堂里。
主席臺上方，懸掛著橫幅：中原大學“我們進城干什么”大討論及征文總結表彰大會。
臺上坐著很多領導，張書記、駱校長也在坐。
駱校長主持大會：大會進行第五項，請此次討論活動的發(fā)起人龍云閣，代表全校學生講話。大家歡迎！
在熱烈的掌聲中，龍云閣帶著自信和微笑走上主席臺，他站到落地麥克風前：尊敬的領導、老師，親愛的同學們，你們好！我叫龍云閣，是一個從淮河岸邊走進城市、走進中原大學的學生。臨來上學，村里很多人送我，鄉(xiāng)親們都囑咐我，好好學，學好了，別忘記給他們帶回點好處。從來上學起，我就在琢磨，有朝一日，我們回到故鄉(xiāng)，能給鄉(xiāng)親們帶回去什么呢？是蘋果香蕉，還是月餅蛋糕？是威加海內兮，還是大風云飛揚？通過這次討論，我才明白，這一切都不是。我們進城，是為了建設，建設好城市，進而建設好鄉(xiāng)村，讓我們的父老鄉(xiāng)親，都能過上樓上樓下、電燈電話、如花似錦的好日子。唯有那樣，我們這些進城的人，才算真正無愧于父老鄉(xiāng)親，才能真正無愧于解放之初第一代進城的無產(chǎn)階級革命老前輩。我們進城，絕不能學項羽，只圖衣錦還鄉(xiāng)！……
伴隨著講話聲，龍云閣將手舉起來，果斷地往下一斬。
臺下響起經(jīng)久不息的掌聲。
（第二十四集完，請看第二十五集）
（作者為河南省固始高中語文教師，河南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