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是漫山遍野的黃燦
是花雨滿庭的哀傷
是詩人筆鋒一頓
忽生的離愁
在斜陽溫柔的人間
碎成驚鴻
這場淅瀝的雨已下了一周
斷斷續(xù)續(xù)敲打年輪的縫隙
涼風(fēng)從渭水曳過長安古巷
在窗欞上織出清逸的網(wǎng)
唐城墻遺址的桂花突然炸開甜香
女兒吟誦的詩句懸在半空
“年年歲歲花相似”——
枝頭橘色米粒墜成時光的鐘擺
幾年前校園的第一片黃葉
還在相冊里保持飄落的姿態(tài)
而身旁的笑語已散入秋風(fēng)
成為大地另一層的年輪
母親背影變得比銀杏更輕
蹣跚的步伐丈量光陰的密度
她不再是披荊斬棘的超人
我不再是追蝴蝶的小女孩
石榴在枝頭醞釀紅暈時
落葉正輕輕回歸泥土
究竟什么是永恒？
春天在果實核里藏下答案
此刻我拾起初秋的落葉
忽然懂得歲月的深情：
它用凋零教會我們珍惜
用輪回贈我們從容的勇氣
人生幾度秋涼
幾度晨昏
唯有將往事釀成清酒
對著高遠天地舉杯——
敬這枯榮起落皆圓滿的饋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