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挑戰(zhàn)賽十期##頂端秋日創(chuàng)作季##《聲音》系列微小說#
李樹民已經(jīng)習(xí)慣了夜班。廠里的老車床嗡嗡作響，鐵屑一絲絲濺落，像細小的雨。他五十歲，干這活二十多年，耳朵早被噪聲磨得發(fā)木。
可從一個月前開始，他在深夜常聽見另一種聲音。不是機器，不是同事的喊聲，而是像有人在角落里輕聲唱歌。
歌聲極輕，夾雜在轟鳴里，斷斷續(xù)續(xù)。起初，他以為是誰把收音機帶進了車間，等四下看過，卻沒人。那聲音沒有來源，忽遠忽近，像被風(fēng)推搡著。
他沒往心里去。可接連幾晚，歌聲都出現(xiàn)。旋律古舊，帶點哀怨，他總覺得似曾相識，卻又叫不上來。
某個夜里，他下意識跟著哼了一句，才驚覺，那是母親年輕時最愛唱的小調(diào)。她早已去世多年。
李樹民心里一緊，但并沒有停工。車床依舊轉(zhuǎn)，鐵削依舊落，他的手穩(wěn)穩(wěn)扶著。只是那一夜，下班后他沒像往常一樣去廠門口的小攤喝酒，而是徑直回家。
幾天后，歌聲又來了。那次，他索性關(guān)掉機器，想聽個清楚。可車間一靜下來，聲音便戛然而止，空氣里只剩金屬的余溫。
第二天，同事們笑他說：“老李，最近是不是太累了？你一停機，守夜的電工還以為出故障了呢?！?/p>
李樹民笑笑，沒有解釋。
自那以后，他不再刻意尋找。機器的轟鳴照常，夜色依舊。但在那些最寂靜的時刻，他總覺得耳邊有一絲若有若無的旋律，在廢墟般的噪聲里，緩緩地、固執(zhí)地生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