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秋雨一場寒
烏云把天壓得低了些
風先探進窗，卷走
最后一縷夏末的暖
然后雨就來了，細綿綿的
像誰把涼，拆成了
千萬根輕軟的線
最先察覺的是檐下的燕
撲棱著翅膀，往巢里鉆
老槐樹的葉子，被雨打濕
綠得發(fā)沉，幾片黃的
順著雨絲往下落，像在說
夏天，真的要走了
我翻出衣柜里的薄外套
指尖觸到布料時，突然想起
母親昨天的電話：“添件衣，別凍著”
那時雨還沒下，她卻像
早看見云層里的涼，把牽掛
提前裹進了叮囑的話
雨打在玻璃上，畫著圈
樓下的長椅空著，昨天
還有老人曬著太陽，手里
搖著蒲扇，說“再熱幾天就涼了”
此刻蒲扇該收進柜了，連同
夏天的蟬鳴，一起藏進
回憶里暖著的片段
傍晚雨停時，風更涼了
我把窗開條縫，看見
樓下的阿姨，正給孩子
套上小毛衣，孩子舉著
半塊烤紅薯，熱氣呵在
涼絲絲的空氣里，像朵
小小的、暖著的云
忽然明白，一場秋雨一場寒
寒的是漸涼的風，暖的是
有人記著你添衣，有人
把日子里的涼，都裹進了
藏在細節(jié)里的，溫柔惦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