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鄉(xiāng)
說起我最初的家鄉(xiāng)莫過于東王莊村,有人會問怎么還有最初的家鄉(xiāng)?于女人而言娘家就是最初的家鄉(xiāng)。
在肅寧縣一說起東王莊,會有很多人誤以為是臨近肅寧縣城的東王莊村,但是只要說“拍子王莊”,大多數(shù)老年人就會知道是梁村鎮(zhèn)的東王莊。三十歲以前從來沒有追問“拍子”為何物的欲望,無端地認為“拍子”是一種類似于木頭板子的東西。過了四十歲有人問:“你娘家哪村的?”我答:“拍子王莊”。然后人家追問什么是“拍子”?我竟無言以對。于是在回娘家的時候我問老爹什么是拍子?又為什么叫拍子王莊。爹說:“拍子就是鍋蓋,有木頭的、也有葶桿兒穿成的、還有秫秸編的,以前咱們村會這個手藝指著這手藝吃飯的不在少數(shù),所以咱村就被叫成拍子王莊了。”
原來拍子就是葶桿兒穿的大鍋蓋啊。記憶里每年春前秋后農(nóng)閑時,娘總會挑葶桿兒,又粗又長的穿成大鍋蓋,細小秀美的穿成小蓋簾。爹則是把高粱秸子在水里泡軟,再撈出來壓扁,然后編成那種有花紋的軟蓋墊。蒸饅頭的時候蓋大蓋墊,烙火燒時蓋秫秸蓋墊。這些鍋蓋的統(tǒng)稱就是“拍子”。至于網(wǎng)上用麥秸桿編的那種像尖尖帽子的拍子,我想我們村的人是不會編的,至少在我的記憶里從來沒見過有誰編過。當不銹鋼鍋蓋代替了葶桿兒鍋蓋之后,這樣一種賴以生存的手藝在歲月的長河里也漸漸失傳了。
手藝失傳了,再讓王莊村民引以為傲的就是相對來說大片的土地了。不像那些村擠村的村莊一樣,王莊村四股子不著鄰,就是離最近的頂汪村和豐樂堡村也都有一定得距離。這樣王莊村周圍就空出了大片土地,分地的時候人均地畝數(shù)就合得多一些。那些不能吃飽的年代地多就是驕傲。而到了打工大潮開始涌動的時候,這一點又成了王莊村村民最大的負累。給外村姑娘介紹對象,人家一打聽是王莊的,就有點嘬牙花。地太多了,每天干不完的農(nóng)活,地少的村一個婦女在家就能把地打理好,男人出去打個工就是兩份收入。而王莊地太多了,一個女人根本沒辦法干完地里的活。再水靈時髦的姑娘嫁到王莊也都會被曬成“黑西施”,再嬌生慣養(yǎng)的嬌小姐嫁到王莊,也會變成干莊稼活的好把式。沒有什么副業(yè)的王莊村成了附近村民嘴里的莊稼村,男男女女每天土里刨食兒過著一年又一年。
時光流轉到了近十幾年,東王莊的村民想既然沒辦法出遠門謀生,就在自己的土地上養(yǎng)雞養(yǎng)鴨,養(yǎng)牛養(yǎng)羊,開廠子。就拿我的二姐來說吧,她和姐夫種了幾個大棚的菊花,辛苦是辛苦了一點,但是秋天金燦燦的菊花一開姐夫的嘴就笑得合不攏了——那是遍地的“黃金”啊。農(nóng)村機械化也讓人們有更多的時間閑下來,空余時間在自己村的服裝廠、漁桿廠打打工,不耽誤地里的活計,還能多一份收入。這個小村莊越來越富有了。
雄商高鐵的修建更讓這個小村有了新的生機,公路兩邊不知什么時候多了許多小飯店,生意還出奇得好,每次回家因為修高鐵把道路隔斷,只能繞個彎才能回到家。我走了很多年沒走過的村西的街道,以前破破爛爛的小胡同都干凈整潔了。低矮的舊房子也都翻新的寬敞明亮,其間還有不少造型別致的小別墅。許多年不走的道路竟然變得如此陌生了。街邊休息的老人們大多認不得我是誰家的閨女,我也盡量在他們蒼老的臉上捕捉一些他們年輕時的面貌特征。小孩們在街上跑跑跳跳更是一個也不認得。從前的村子變樣了,看到新舊更替的景象心里竟然升起一股淡淡的鄉(xiāng)愁。雙親不在后回家越來越少,每每想到這些心里就不是滋味。走進村子就仿佛看到老爹還在路邊看著他的百靈鳥,又仿佛聽到了兒時娘喊我回家吃飯的聲音。生我養(yǎng)我的村莊,我是多么的愛你,走近你就像投進了母親的懷抱,多想依偎在你的懷里永遠不離開。
我不會寫贊美的語言,任何贊美的語言都沒辦法替代我最真摯的感情。這種感情就像身上流淌著親人的血一樣濃?;蛟S我的村莊在別人眼里是平平無奇的,但是在我心里她是澄澈的小溪,靜靜地在心里流淌;又像是清晨的霧縈繞在心上;更像兒時的炊煙熏紅了眼眶……
再多的語言也沒辦法訴說心中的情感,惟愿王莊村的村民們幸福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