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上《你當像鳥飛往你的山》,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靜。
塔拉的故事不是“逆襲爽文”,而像一幀幀帶著痛感的生活切片。她的父親是個偏執(zhí)到近乎瘋狂的人,把“上帝”掛在嘴邊,卻把自己活成了家里的“上帝”:學校是“魔鬼的領地”,醫(yī)院是“送命的地方”,孩子們不用上學,不用看醫(yī)生,只需要跟著他在廢料場里撿金屬,聽他一遍遍灌輸那些扭曲的世界觀。母親原本該是家里的溫暖底色,卻漸漸成了父親的附庸,看著肖恩把塔拉的頭按進馬桶,看著父親用極端的想法捆綁孩子,她始終沉默——后來我才懂,這種沉默不是懦弱,是比暴力更冷的幫兇,像一層裹尸布,把孩子們的求救聲捂得嚴嚴實實。
最讓我窒息的,是父親口中的“家庭教育”。那哪里是教育,分明是“思想復制”:孩子是早就定好形狀的模具,父親要做的,只是把自己的偏執(zhí)、恐懼、極端一點點灌進去,直到每個孩子都活成他的影子。家里六個孩子,四個沒讀完高中,守著巴克峰過一輩子;而泰勒、理查德和塔拉成了博士,走了出去——毛姆說“人類之所以進步,主要原因是下一代不聽上一代的話”,這話在塔拉家應驗得徹徹底底。泰勒是第一個“不聽話”的人,他躲在房間里聽古典樂,偷偷看書,最后背著行李離開巴克峰;后來塔拉跟著他的腳步,也開始在深夜里翻書,從那些文字里聽到了大山以外的聲音。
可從“聽到聲音”到“飛向遠山”,遠沒有那么容易。塔拉走的第一步,是先掙斷那根“隱形的繩子”——經(jīng)濟獨立。她最初在學校里過得捉襟見肘,連一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還得靠家里寄錢。那時候她才明白,經(jīng)濟上的依賴就像風箏線,只要父母輕輕一拉,她就只能乖乖回到巴克峰。后來她拼命打工,申請獎學金,終于不用再伸手向家里要錢。當她第一次用自己掙的錢租下一間小房子時,她說“那間屋子很小,卻比巴克峰的任何地方都自由”——原來經(jīng)濟獨立不是為了多有錢,是為了給自己爭取一個不被打擾的空間,一個能慢慢整理自己的地方。
比經(jīng)濟獨立更難的,是精神獨立。塔拉早就離開了巴克峰,可父親的話、母親的沉默、肖恩的暴力,卻像影子一樣跟著她。她在哈佛的課堂上不敢發(fā)言,總覺得自己“不配”;她拿到劍橋的offer時,第一反應是“父親會不會生氣”;甚至有好幾次,她差點收拾行李回家,想變回那個“巴克峰的塔拉”,放棄自己好不容易建立的認知。原來原生家庭的影響從不是地理上的距離,是刻在骨子里的習慣:遇到問題時,她會下意識想“父親會怎么說”;做決策時,會忍不住懷疑“我是不是錯了”——就像用戶說的,“原生家庭跨越了空間的距離籠罩在我們的上空,電閃雷鳴,還時不時下雨”。
而驅散這陣雨的,是教育。但塔拉的教育,從來不是“考上哈佛”這么簡單。馬克·吐溫說“我從來不讓上學影響我的學習”,塔拉真正的學習,是從畢業(yè)之后才開始的——她主動讀心理學的書,試著理解自己的創(chuàng)傷;她和心理醫(yī)生聊天,一點點把原生家庭灌給她的錯誤觀念“倒進垃圾桶”;她開始學著自己思考,而不是跟著別人的想法走。這才是教育的真正意義:不是給你一張文憑,是教你怎么“認識自己”,怎么在迷茫時找到方向,怎么在別人告訴你“你不行”的時候,敢說“我可以試試”。塔拉說自己有“兩次生命”,第一次是肉體出生,第二次是“認知覺醒”——我想,這覺醒的開關,就是主動學習帶來的。
塔拉能飛起來,不只是靠自己的韌勁,還有那些“外界的光”。泰勒在她猶豫要不要上學時,說“你值得更好的”;主教給她資助,讓她能安心讀書;教授看出她的才華,鼓勵她申請名校;甚至心理醫(yī)生,幫她解開了心里的結。原來擺脫原生家庭從不是“一個人的戰(zhàn)斗”,我們不用故作堅強,不用硬撐著說“我能行”——有時候,接受別人的善意,也是一種勇氣。就像塔拉,若沒有這些人的幫助,她可能早就在某個深夜里,退回了巴克峰。
讀這本書的時候,我總忍不住想起現(xiàn)實里的很多人。我們或許沒有塔拉那樣極端的原生家庭,但誰沒聽過父母說“我是為你好”,誰沒在某個時刻懷疑過“我是不是真的不夠好”?塔拉的父親讓我明白,比無知更可怕的是“對無知的無知”——他以為自己掌握了真理,卻不知道自己把孩子拖進了深淵;塔拉的母親讓我害怕,原來“沉默”也是一種選擇,是對惡的默許,“今日若我冷眼旁觀,他日禍臨己身,則無人為我搖旗吶喊”。
“幸運的人一生都被童年治愈,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伤墓适赂嬖V我們,不幸的童年不是枷鎖,是可以慢慢卸下的包袱。她用了十幾年的時間,從“巴克峰的塔拉”變成“塔拉·韋斯特弗”,從一個被原生家庭定義的女孩,變成一個能定義自己的女人。這個過程里,她哭過、掙扎過、甚至想過放棄,但最后還是朝著自己的山飛了過去。
合上書很久,我還是會想起那只鳥。它或許飛得很慢,或許翅膀上還帶著傷,但它始終朝著遠山的方向。我們每個人心里,大概都有一座這樣的山——那不是別人期待的“成功”,不是名校文憑,不是高薪工作,是我們真正想成為的自己。
如果你也在原生家庭的泥沼里掙扎,如果你也覺得自己“不配”更好的生活,不妨讀讀塔拉的故事。她會告訴你:你不用一開始就飛得很高,先掙斷那根“隱形的繩子”,再借著教育的風,一點點找到自己的方向??傆幸惶?,你也會像那只鳥一樣,飛向屬于自己的山——那里沒有偏執(zhí)的控制,沒有沉默的冷漠,只有你真正想要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