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新星計劃2期#
咖啡館的門被推開,風鈴叮當作響,進來的男生穿著一件淺灰色衛(wèi)衣,左手無名指戴著一枚素圈銀戒——和阿琛當年戴的那枚一模一樣。我握著咖啡勺的手頓了頓,奶泡在杯中劃出細碎的紋路,像極了這些年里,那些若有似無的、關于你的痕跡。
男生走到吧臺前,聲音溫和:“麻煩一杯美式,加兩勺糖。”
我低頭操作著咖啡機,指尖卻有些發(fā)顫——阿琛也總愛喝加兩勺糖的美式,他說太苦的咖啡像生活,要加點甜才過得去。那時我總笑他矯情,說咖啡就該喝原味,他卻會把我的拿鐵搶過去,偷偷加一勺糖:“給你的生活也加點甜。”
思緒像被風吹散的蒲公英,飄回了七年前的夏天。那時我剛到上海,在一家小公司做實習生,每天加班到深夜。阿琛是隔壁部門的設計師,每次我抱著一堆文件匆匆跑過,他都會笑著幫我扶住快要掉下來的文件夾。
他的工位靠窗,陽光落在他畫滿草圖的紙上,連鉛筆屑都泛著暖光。有一次我趕方案到凌晨,趴在桌上睡著了,醒來時發(fā)現(xiàn)身上蓋著一件帶著雪松味的外套,桌上放著一杯加了兩勺糖的美式,杯墊上寫著:“別太累,明天再做也來得及。”
后來我們順理成章地在一起了。阿琛會在周末帶我去逛老街區(qū),在弄堂口買剛出爐的生煎包;會在我生日時,親手畫一幅畫,畫里是我抱著貓坐在窗邊的模樣;會在我因為工作失誤哭鼻子時,把我攬進懷里,說:“沒關系,有我呢?!?br>
他左手無名指上的素圈銀戒,是他奶奶傳下來的。他說等我們攢夠了錢,就去領證,把這枚戒指換成婚戒。我總笑著點頭,卻沒等到那一天——他因為一場意外,永遠地留在了那個冬天。
阿琛走后的第一年,我辭掉了上海的工作,回到了家鄉(xiāng)。朋友說換個環(huán)境會好一點,可我發(fā)現(xiàn),無論走到哪里,都能看到他的影子。
樓下便利店的老板,笑起來有兩個淺淺的梨渦,像極了阿?。还拘聛淼膶嵙暽?,會在加班時給大家泡咖啡,也記得我不愛喝太苦的,會偷偷加一勺糖;甚至在路邊遇到的流浪貓,毛色和阿琛以前養(yǎng)的那只一模一樣,看到我就會蹭過來,發(fā)出軟軟的叫聲。
有一次,我在書店遇到一個男生,他正在看一本加繆的《局外人》——那是阿琛最愛的書。男生注意到我的目光,笑著遞過書:“你也喜歡加繆嗎?”
我搖搖頭,卻鬼使神差地坐了下來,和他聊了很久。他說話的語氣、思考時會輕輕皺眉的習慣,甚至連喝水時會先吹一口氣的小動作,都像極了阿琛。那天我們交換了聯(lián)系方式,后來也約過幾次飯,可每次看到他的側(cè)臉,我都會想起阿琛,心里像被什么堵住一樣難受。
我知道這樣不對,我不能把別人當作阿琛的替代品,可我控制不住自己。那些相似的細節(jié),像一根根細小的線,把我拉回過去,讓我以為阿琛還在我身邊。
去年夏天,我去了上海,回到了我們曾經(jīng)住過的小區(qū)。樓下的生煎包店還在,老板看到我,笑著問:“好久沒來了,你先生呢?”
我愣了一下,才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他……有事來不了了?!?br>
老板嘆了口氣,遞過一袋生煎包:“還是老樣子,多放醋?!?br>
我接過生煎包,眼淚突然掉了下來。原來有人還記得,我們曾經(jīng)一起在這里,分享過一袋熱騰騰的生煎包;原來有些痕跡,即使過了很久,也依然存在。
走在曾經(jīng)一起逛過的老街區(qū),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我看到一對年輕情侶,男生正給女生畫素描,女生笑著搶過畫紙,嗔怪地說:“畫得一點都不好看?!?br>
那場景太熟悉了,熟悉到讓我停下腳步,站在原地看了很久。直到男生抬頭看我,笑著問:“請問你需要畫一幅嗎?”
我搖搖頭,轉(zhuǎn)身離開。走了沒幾步,就聽到女生說:“你看她的背影,好像有點難過?!?br>
我知道,我不是難過,只是想念。想念那個會給我畫素描的阿琛,想念那個會給我加兩勺糖的阿琛,想念那個說要和我過一輩子的阿琛。
現(xiàn)在的我,依然會在周末去逛老街區(qū),依然會喝加一勺糖的拿鐵,依然會在看到淺灰色衛(wèi)衣時,下意識地回頭。我知道,后來遇見的人,都不是你,可他們身上的那些小細節(jié),那些相似的影子,卻讓我覺得,你從未離開。
有人說,忘記一個人最好的方式,是開始新的生活??晌覅s覺得,把你的影子留在生活里,也挺好的。因為這樣,每當我看到那些相似的場景,聽到那些熟悉的話,遇到那些有你影子的人,我就會想起,曾經(jīng)有一個人,那樣熱烈地愛過我,那樣溫柔地對待過我。
后來遇見的人,都有你的影子。那些影子,是你留給我的禮物,是你讓我在往后的歲月里,即使一個人,也能感受到溫暖;即使錯過了你,也依然相信愛情。
或許,這就是想念的另一種方式——把你的影子,藏在每一個遇見的人身上,藏在每一個平凡的日常里,讓我在回憶里,與你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