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新星計劃2期#
整理陽臺舊物時,一個蒙塵的玻璃罐從紙箱里滾落,里面裝滿了五顏六色的紙風車,每一片扇葉上都寫著細碎的字跡——“今日和阿澈去江邊,風很大”“他說風車轉起來,就能把煩惱吹走”“原來風也會記得,我們一起走過的路”。指尖撫過冰涼的玻璃,那些被風收藏的記憶突然洶涌而來,我才發(fā)現(xiàn),這三年來,我收集了所有與你有關的風,卻始終吹不散對你的想念。
第一次見到沈澈,是在高中開學后的第一個運動會。我作為班級后勤,抱著一摞礦泉水在操場邊緣奔跑,卻被突然吹來的一陣風掀翻了懷里的瓶子。就在我手忙腳亂撿拾時,一雙穿著白色運動鞋的腳停在我面前,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撿起滾到腳邊的水瓶,笑著說:“小心點,這風可真調皮?!蔽姨ь^,撞進了一雙帶著笑意的眼睛,他額前的碎發(fā)被風吹得微微晃動,嘴角的梨渦像盛了星光。那天的風很大,卻吹不散他眼里的溫柔,也吹亂了我心跳的節(jié)奏。
后來我才知道,沈澈就坐在我斜后方的座位。他是班里的物理課代表,也是學校的長跑冠軍,每次體育課自由活動時,總能看到他在跑道上奔跑的身影,風揚起他的校服衣角,像一只展翅的鳥。我開始刻意制造與他的交集——假裝忘記帶物理課本,借他的筆記來抄;故意在操場邊緣的香樟樹下看書,等著他跑完步過來歇腳;甚至學著他的樣子,在課間去天臺吹風,只為能和他偶遇。
他似乎看穿了我的小心思,卻從不點破,只是溫柔地配合著我的“偶遇”。他會把物理筆記整理得清清楚楚,在重點處用紅筆標注;會在跑完步后,坐在我身邊的長椅上,分享他口袋里的薄荷糖;會在天臺上,指著遠處的云說:“你看那朵云,像不像你昨天畫的小兔子?”風從天臺吹過,帶著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也帶著少年獨有的清澈,讓我忍不住沉溺。
高二那年的春天,學校組織去郊外踏青。我們沿著江邊的小路行走,風卷起岸邊的柳絮,落在他的發(fā)梢。他突然停下來,從背包里拿出兩張卡紙,飛快地折了兩個紙風車,遞給我一個說:“試試?風一吹就會轉?!蔽医舆^風車,舉在手里,風果然讓扇葉飛快地轉動起來,發(fā)出“呼呼”的輕響。他看著我笑,眼里的光芒比春日的陽光還要耀眼:“以后難過的時候,就讓風帶著風車轉,它會把不開心都吹走的?!蹦翘?,我們在江邊待了很久,看風車轉了一圈又一圈,看夕陽把江面染成金色,看風把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從那以后,收集紙風車成了我們之間的小秘密。他會在每個周末,折一個新的風車送給我,上面寫著一周的趣事;我會把這些風車小心翼翼地放進玻璃罐里,藏在書桌的最深處。我們一起在風里奔跑,一起在天臺上看云,一起在江邊聽浪,風見證了我們所有的歡喜與心動,也成了我們之間最特別的約定。
然而,高考像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將我們的未來分割成兩條平行線。沈澈如愿考上了北方的一所航空大學,而我,卻因為幾分之差,留在了南方的一座小城。填報志愿的那天,我們又去了江邊。風依舊很大,吹起他的衣角,也吹紅了我的眼眶。他握著我的手,語氣堅定地說:“等我畢業(yè),就回來找你,我們還要一起看風車轉。”我用力點頭,把臉埋在他的肩膀上,感受著他手心的溫度,以為只要有這個約定,無論多遠的距離,我們都能堅持下去。
他走的那天,我去機場送他。他把一個新折的紙風車塞到我手里,說:“想我的時候,就讓風帶著它轉,我會感覺到的?!憋w機起飛的那一刻,我舉著風車站在機場的廣場上,風很大,風車轉得飛快,可他的身影還是漸漸消失在天際。我終于忍不住蹲在地上,失聲痛哭,手里的風車被我攥得變了形。
起初,我們還能每天視頻聊天,分享彼此的生活。他會給我講大學里的趣事,說北方的風很大,能把人吹得站不穩(wěn);我會跟他說小城的變化,說我又收集了很多紙風車,玻璃罐快要裝滿了??墒锹兀覀兊牧奶煸絹碓缴?,時差成了我們之間無法跨越的鴻溝,各自的生活也逐漸有了新的軌跡。他開始忙于學業(yè)和社團活動,而我,也在日復一日的等待中,漸漸感到疲憊。
有一次,我熬夜等著他的電話,卻等到了他發(fā)來的一條消息:“對不起,我們可能真的不合適,祝你以后幸福?!笨吹较⒌哪且豢?,我的心像被什么東西狠狠揪住,痛得無法呼吸。我反復看著那條消息,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手里的紙風車也應聲落地。原來,有些約定,終究抵不過時間和距離的考驗;有些喜歡,也終究會被風吹散。
后來,我刪掉了他所有的聯(lián)系方式,卻舍不得扔掉那些紙風車。我把玻璃罐搬到陽臺,每天都會對著它發(fā)呆,看著里面的風車,想起我們一起在江邊的日子,想起他眼里的星光,想起他說的“風會把不開心吹走”??晌野l(fā)現(xiàn),風能吹走柳絮,能吹走云,能吹走遠方的飛機,卻吹不散我對他的想念。
如今,距離我們分開已經過去了三年。我依舊會收集紙風車,玻璃罐里的風車越來越多,可再也沒有一個,是他折的。我也去過很多次江邊,風依舊很大,卻再也沒有那個陪我看風車轉的少年。我知道,沈澈已經成為了我生命中的過客,可那些與他有關的風,那些被風收藏的記憶,卻始終留在我心底,無法抹去。
某個春日的午后,我又來到江邊。風很大,我從玻璃罐里拿出一個紙風車,舉在手里。風車轉得飛快,像當年一樣,可我的眼淚還是忍不住掉了下來。我終于明白,我收藏了所有與你有關的風,卻始終吹不散對你的想念。那些被風記住的日子,那些與你有關的回憶,會像這紙風車一樣,永遠留在我的生命里,成為我心底最柔軟的角落。
或許,有些想念就是這樣,無論時間過去多久,無論風有多大多急,都無法被吹散。它們會在歲月的長河里,慢慢沉淀,慢慢發(fā)酵,成為我們生命中最珍貴的回憶。而我,也會帶著這些回憶,繼續(xù)往前走,去遇見新的風景,去迎接新的風,只是在某個有風的午后,還是會想起那個陪我看風車轉的少年,想起那段被風吹過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