滬上食脈,濫觴于明清漁商之肆,開埠后五方雜處,
蘇浙粵魯風味匯融,始成 “海派飲食” 根基。
《上海飲食志》載,彼時沙船商攜蘇北滋味,粵商帶來廣式茶點,皆為食文化添彩。
本幫菜初為平民滋味,
以 “濃油赤醬” 顯特色,如草頭圈子、響油鱔糊,成滬菜標桿。
今時滬上,食風仍善兼容:
弄堂粢飯團承民俗,西菜社羅宋湯融西味。
節(jié)慶食八寶飯慶年、青團迎清明,飲食間藏盡市井溫情與人文脈絡。
今兒,跟諸位聊聊上海的早餐……

蔥油拌面
清末城隍廟,陳友志用豬油熬蔥渣拌面,意外創(chuàng)出傳奇,
后經(jīng)蘇東坡“湯餅潑油蔥”的文人加持,
竟從碼頭工人的早餐升格為名媛下午茶的雅食。
細面裹著焦糖色蔥油,開洋在齒間爆出鮮甜,蔥段脆得能聽見“咔嚓”。
熬蔥油是門玄學:
本地小香蔥切段,豬油與菜籽油混合,
小火炸至蔥白微黃再下蔥葉,聽聲辨火候,
最后淋生抽、老抽、糖,加滴香醋解膩。面條煮八分熟過涼水,
拌時劃“∞”字,醬料滲透率直飆70%。

上海鍋貼
清末民初茶樓文化鼎盛時,蘇州師傅將生煎饅頭改良成細長形,取名"鍋貼",
取"貼鍋而生"的脆底之意。
蘿春閣茶樓首創(chuàng)用肉凍調(diào)餡,高溫煎制時凍化湯出,
成就了"皮薄如蟬翼,湯汁滾燙鮮"的絕活,
與生煎、小籠、小餛飩并稱"四大天王"。
老上海人講究"三鮮鍋貼":
豬肉必選后腿精肉,蝦仁要現(xiàn)剝河蝦,冬筍取中段嫩芯。
煎制時用菜籽油混水,聽著"滋啦"聲響,待底部結出金絲網(wǎng),便是恰到好處。
老茶客總說:"鍋貼要趁熱咬,先吸湯汁再嚼皮,最后蘸點鎮(zhèn)江香醋,靈光!"

粢飯團
從秦始皇筑長城的糯米團子,到老底子弄堂口的竹匾攤頭,
這顆白胖團子始終是上海人晨光里的“百寶箱”。
糯米蒸得透亮,裹進油條脆哨,咸蛋黃起沙,肉松蓬松,甜咸黨各取所需,
老克勒講究“木桶蒸飯、毛巾裹團”,
現(xiàn)炸油條咔嚓一聲,咬下去是糯、脆、鮮、香四重奏。
這團子實誠,扛餓三小時,碼頭工人攥著它趕工,上班族邊走邊啃,
連秦始皇的民工都拿它當“長城粘合劑”。
如今花樣翻新,藜麥奇亞籽往里塞,可老底子的味道,
終究是熱糯米裹熱油條,再配句“老靈額”的市井煙火氣。

小籠饅頭
1871年,南翔日華軒的黃明賢改良大肉饅頭,
以“重餡薄皮”之法,用不發(fā)酵的精面粉裹住肉皮凍與豬腿肉,創(chuàng)出湯汁豐盈的南翔小籠。
光緒年間,這門手藝漂至城隍廟,
從此“小籠饅頭”成了上海人舌尖上的鄉(xiāng)愁。
它形如荸薺,半透明皮子裹著16克肉餡,18道褶子像朵收攏的菊花。
咬開薄皮,滾燙的湯汁“滋”地涌出,鮮得眉毛要飛起來。
老饕講究“先開窗后吸湯”,蘸點姜絲醋,肉香混著醋香在嘴里炸開。
這皮薄汁多的秘訣,全在肉皮凍的熬制,
豬皮慢燉兩小時,冷凝成顫巍巍的果凍,切碎了拌進肉餡,蒸時遇熱化作一包鮮湯。

生煎饅頭
1920年代,揚州移民將生煎技藝帶入上海,
蘿春閣茶樓首次將其作為茶點推廣,黃楚九的商業(yè)頭腦讓這道小吃迅速風靡。
后來,唐妙泉另辟蹊徑創(chuàng)立大壺春,以無湯生煎與蘿春閣分庭抗禮,
奠定了清水派與混水派兩大流派格局。
生煎的精髓,藏在半發(fā)酵的面皮與爆汁的餡料里。
咬開時肉香、油香、芝麻香在舌尖炸開。
皮薄如紙,裹著加入肉皮凍的鮮肉餡,輕輕一咬,滾燙的湯汁便涌出來。
上海人吃生煎講究"一咬二吸三嚼",
老克勒們還會配碗咖喱牛肉湯,或是用生煎蘸點鎮(zhèn)江香醋,那叫一個"適意"。

餛飩
據(jù)《方言》記載,餛飩最初是帶餡的餅,
唐代才與水餃分道揚鑣,而上海人將其發(fā)揚光大,賦予了“鮮得眉毛掉下來”的靈魂。
老底子上海寧最認蟹粉大餛飩,皮子黃澄澄的,是老法式堿水面皮,
咬開是彈牙的豬肉薺菜餡,湯頭里必滴兩滴豬油,
撒把蝦皮紫菜,鮮得來!
現(xiàn)在街頭流行的,還保留著柴爿餛飩的基因,
一元一只的大餛飩,皮子厚實能兜住滿當菜肉,深夜酒醉后嘬口熱湯,比解酒藥還靈光。
包餛飩是門手藝,老阿姨們左手皮子右手竹片,
挑一坨冷餡子,三折兩捏就成了元寶,冷凍起來能吃一禮拜。

蔥油餅
清末民初,蘇北移民帶著面點手藝涌入租界,
將北方蔥油餅與本地重油重糖的飲食習慣融合,在煤球爐上烤出了第一爐酥香。
老法頭的蔥油餅講究“三油兩烤”:
豬板油切丁、現(xiàn)熬蔥油、酥油層層抹,先鐵板煎至金黃,再移到爐膛邊烘去浮油。
阿大做餅時,面團要手工拍打三百多下,
火候拿捏得“鍋熱、油少、餅松”,
這樣的餅子咬開才“外頭脆得掉渣,里頭軟得燙嘴,
蔥油香混著豬油渣在嘴里炸開”。
就像梁實秋說的:“鍋熱、小火、油少、餅松”,八個字里,
裝的何嘗不是一座城市的生存哲學?

大餅包油條
這道“四大金剛”里的CP,最早可追溯到1912年的南碼頭街,
北方大餅遇上南方油條,竟像極了上海人的海派性格:咸甜相宜,剛柔并濟。
老底子做餅要用老面發(fā)酵,面團捂足十小時,
搟成薄如蟬翼的餅皮,咸的撒蔥花,甜的抹糖漿。
油條必得現(xiàn)炸,兩根長筷翻飛間,金黃酥脆的“油炸檜”便出了鍋。
老上海人講究“龍吞虎”,油條折三折塞進餅里,
酥脆面朝內(nèi),咬一口外脆里軟,
蔥香混著麥香直沖天靈蓋,再配碗甜豆?jié){,冬天的寒氣瞬間散了。

陽春面
清末碼頭工人捧著搪瓷碗蹲在攤頭前,十文錢就能換來一碗熱湯面,
湯頭是豬骨熬得奶白,撒把蔥花便成了"陽春白雪"。
老食客進門總喊"重香頭",伙計便多抓把蔥蒜,碧綠生青浮在湯面上,
這抹綠意與白湯的鮮,像極了石庫門弄堂里晾曬的床單,市井氣里透著講究。
面條要選細圓型,在沸水里三滾三落,
過冷水激得筋道,撈面時筷子一挑,面條便在碗中碼得齊整,像極了黃浦江上停泊的帆船。
豬油是靈魂,化在湯里泛起油花,配著醬油的咸鮮,
喝一口湯要瞇眼嘆"鮮得眉毛落脫"。
老克勒們講究"頭湯面",清晨第一鍋水煮的面,
堿水味輕,面身挺括,配塊燜肉或大排,便是體面的早餐。

上海咸豆?jié){
據(jù)《上海飲食文化史》記載,其起源可追溯至西漢淮南王劉安發(fā)明豆?jié){,
但真正形成“咸鮮”風味,還得益于民國時期上海茶館的改良。
將北方甜漿與江浙沿海的蝦皮、紫菜結合,配以油條,
成就了“四大金剛”之一的市井經(jīng)典。
老法頭的咸豆?jié){講究“一沖一花”:
現(xiàn)磨豆?jié){需滾燙,沖入碗底預先調(diào)好的醬油、醋、蝦皮、榨菜碎中,
瞬間凝出絮狀豆花,撒把蔥花,滴兩滴辣油,最后浮上金黃的復炸油條段。
醋的酸與豆?jié){的醇在高溫下碰撞,形成獨特的咸鮮酸香,
油條吸飽湯汁,外軟內(nèi)脆,一口下去,紅綠黑白黃在舌尖炸開,
冬日暖胃,夏日解暑,老上海人管這叫“小辰光的味道”。

清晨的上海,弄堂口飄著蔥油香,鍋貼正在鐵鍋里滋滋作響。
咬開爆汁的生煎,嘬一口咸豆?jié){,胃和心都被熨得妥帖溫暖。
你最愛哪一口?
快來評論區(qū)曬曬你的早餐桌吧,
讓這股煙火氣,暖了今朝,也暖了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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