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最近幾天,美國《紐約時報》發(fā)了不少關于中國的文章。除了袁莉那種充滿了陳詞濫調(diào)、一貫唱衰中國的“爛文”外,也有不少質量不錯的文章。2025年9月7日,美國民主黨政府資深外交官和戰(zhàn)略分析人士庫爾特·坎貝爾(Kurt Campbell)與人合作在《紐約時報》評論版發(fā)表了一篇文章,題目是:“美國單打獨斗干不過中國,但是,美國如果跟盟友一起,中國就不是對手了”。
2)坎貝爾生于1957年,今年已經(jīng)68歲了,他有著非常豐富的政府工作經(jīng)歷,也曾經(jīng)在美國知名智庫戰(zhàn)略與國際問題研究中心(CSIS)任職,自己還曾創(chuàng)辦過一家智庫。1993年,他就在克林頓政府中擔任職務。此后,他長期在智庫工作。在奧巴馬執(zhí)政期間,他擔任過負責東亞和太平洋事務的助理國務卿,被廣泛認為是奧巴馬政府“亞太再平衡”戰(zhàn)略的主要設計者之一。在拜登執(zhí)政期間,他曾擔任美國國家安全委員會印太事務協(xié)調(diào)員,因此一度被外界稱為美國政府的“印太政策沙皇”。在拜登執(zhí)政末期,他還曾出任美國副國務卿一職,這相當于是美國國務院的“二把手”。坎貝爾屬于“專家型”官員,他對中美關系、美國印太地區(qū)政策有著非常深刻的理解,雖然他長期在民主黨政府任職,但他與一些共和黨政府官員和戰(zhàn)略分析人士也有比較多的交流。我自己在YouTube上看過很多他的視頻,他說話時語氣柔和,語速不緊不慢,邏輯性很強,并不是那種充滿了意識形態(tài)對抗色彩的政客作風。
3)在特朗普“二進宮”后,坎貝爾再次退回到學術界,他曾對于特朗普政府貿(mào)然發(fā)動貿(mào)易戰(zhàn)且嚴重低估中國的反抗能力和反抗決心表達過“震驚”。整體來說,他個人在涉華問題上的核心觀點是:中國是美國的頭號戰(zhàn)略競爭對手,美國既要對內(nèi)“辦好自己的事情”,也要對外做好盟友的工作,然后跟盟友聯(lián)手對付中國。常言道,“兩國交戰(zhàn),各為其主?!睂τ诳藏悹柕倪@些言論,我本身并不反感。他覺得他是在為美國的國家利益而努力,而我作為一個中國人,肯定會把中國利益放在首位。
4)坎貝爾在《紐約時報》上發(fā)表的評論文章,沒有脫離他一貫的對華認知。他并不反對遏制和打壓中國,他主要關心的是,美國政府要怎么做才能成功遏制和打壓中國,或者說,美國政府要怎么做才能在與中國的戰(zhàn)略競爭中獲勝。他的建議還是一如既往,即強調(diào)美國政府必須處理好跟盟友之間的關系。
5)也許是為了故意“刺激”特朗普政府,他在文章中公然宣稱,在中美戰(zhàn)略競爭中,用很多標準來衡量,美國已經(jīng)輸給了中國。他提到,按照“購買力平價”(PPP)計算,中國經(jīng)濟總量大約是美國的130%;中國的制造產(chǎn)能是美國的兩倍,生產(chǎn)的汽車、船舶、鋼鐵和太陽能電池板遠遠超過美國,全世界70%以上的電池、電動汽車和關鍵礦物都是中國生產(chǎn)的;在科學技術領域,中國的有效專利和高被引論文數(shù)量均超過美國;在軍事上,中國擁有世界上最大的海軍艦隊,造船能力估計是美國的230倍以上,并正在迅速確立自己在高超音速武器、無人機和量子通信領域的領先地位??藏悹栒J為,雖然中國有自己的問題,比如人口萎縮和老齡化等,但任何嚴肅的美國對華戰(zhàn)略都必須考慮到那句冷戰(zhàn)格言——“數(shù)量本身就是一種質量?!?
6)2018年,特朗普在第一個任期中對中國發(fā)起貿(mào)易戰(zhàn),挑起中美戰(zhàn)略競爭,我當時就堅信,“中國必勝,美國必敗”。我作為中國人,當然要唱響“中國前景光明論”,同時,我也要努力暴露美國存在的問題。我這么做既是為了讓國內(nèi)民眾增強信心,同時,也是理性分析的結果。在我印象中,坎貝爾的評論文章,是美國戰(zhàn)略界第一次有人明確提出,“美國不是中國的對手”,雖然坎貝爾在說這句話時,加了一個限制性條件——如果美國單打獨斗,美國不是中國的對手,這其實也是一種非常大的轉變。多少年來,我們什么時候聽美國戰(zhàn)略界人士說過,美國干不過中國?美國干不過某個國家?這真的是破天荒頭一遭。
7)坎貝爾為什么要“聳人聽聞”地說美國單打獨斗干不過中國?我覺得,他有兩層意思。第一,他作為一個“專家型”官員和戰(zhàn)略分析人士,他是相信事實、相信邏輯的,而他從事實和邏輯出發(fā),確實看到,美國已經(jīng)在越來越多的地方被中國超越了。他確實認為,美國單憑自己的實力已經(jīng)干不過中國了。同時,他提出這樣一個有刺激性的觀點,也能更吸引人的注意力,讓大家關注他接下來要說的“正事兒”。第二,他要說的“正事兒”,其實就是呼吁特朗普政府不要跟美國的傳統(tǒng)盟友“鬧掰”,而是要千方百計團結美國傳統(tǒng)盟友,一起來遏制和打壓中國。這才是他的真實目的。換句話說,坎貝爾在文章中一上來就說美國已經(jīng)在很多方面被中國超越,不過是一個“引子”、一個“前奏”而已,他最重要的是說出后面的觀點。用中國網(wǎng)民的話來說,坎貝爾也是為了這一碟子醋才要包這一份餃子的。
8)坎貝爾認為,特朗普過度關注美國的貿(mào)易赤字,過度重視貿(mào)易戰(zhàn)能給美國帶來的關稅收入增加,這反而讓美國的盟友與美國漸行漸遠,還讓美國在全球的好感度下降,包括美國國際形象在很多國家被中國超越。他的建議是,美國應該聯(lián)合歐盟、英國、加拿大、澳大利亞、日本、韓國、印度和墨西哥一起對付中國。他還專門計算了一下,如果把美國跟這些所謂的盟友算在一起,他們的經(jīng)濟總量、市場規(guī)模和技術影響力都會大大超過中國。他認為,到了那個時候,就像他說的那樣,中國根本不是美國的對手。
9)坎貝爾的觀點,也是拜登政府乃至民主黨政府的傳統(tǒng)觀點。拜登在執(zhí)政期間,提出與中國競爭的戰(zhàn)略分為兩個方面,在美國國內(nèi),加大基礎設施投入等,增強美國自身的競爭力;在國際社會,美國與歐盟建立了“貿(mào)易和技術委員會”,組建了由美國、印度、日本和澳大利亞組成的“四方安全對話”(QUAD),還在澳大利亞、英國和美國之間組建了“AUKUS”,共享核潛艇等。如果我是一個嚴肅的美國戰(zhàn)略分析人士,我也認為拜登政府采取的戰(zhàn)略大致正確。但是,問題的關鍵是,美國無論是要辦好自己的事情,還是要夯實跟盟友之間的關系,都需要長期去做,沒有十年、十五年,根本顯不出效果來。更重要的是,美國的盟友跟中國也有各自的雙邊關系,他們并不見得就愿意被美國綁上跟中國競爭的“戰(zhàn)車”。更何況,中國也沒有閑著,在中美博弈的大背景下,中國也一直在做歐盟、日本、韓國、英國和澳大利亞的工作。
10)因此,坎貝爾的觀點看起來似乎“靠譜”,實際上也“不靠譜”,聽起來頭頭是道,實際上缺乏可操作性。拜登政府用四年時間,也沒搞出什么名堂來。這背后的根本原因就在于,美國政府非要把中美關系定義為競爭關系,甚至定義為你輸我贏的“零和關系”,這本來就是錯的。與此同時,美國非要在國力衰退之際,綁架盟友一起對付中國,這本來也是一種消極的思維,甚至可以說是一種非常自私的對抗性思維。美國也好,中國也好,其他國家也好,大家同在一個地球上,好好說話,好好做生意,難道不好嗎?非得要爭霸?非得要斗個你死我活?說到底,還是美國政府和戰(zhàn)略界人士在對華認知上出了大問題,在對世界大局和世界大勢的理解上出了大問題。
與此同時,特朗普一意孤行,看起來是單打獨斗,但實際上,這可能反映了他更在乎美國的實際利益,而不是聯(lián)合盟友來對付中國。他也許仍希望美國在與中國的競爭中獲勝,但是,他更在乎讓美國在短期內(nèi)從各國獲得讓步和投資承諾。他認為,這對于重振美國制造業(yè)非常重要,對提高美國關稅收入有意義,而這些從長遠看也有利于美國在與中國的競爭中占據(jù)優(yōu)勢。更重要的是,作為一個現(xiàn)實主義政客,特朗普迫切需要一些實際的“成果”,來證明他的執(zhí)政非常成功,來幫助共和黨避免在2026年的中期選舉中輸?shù)锰唷?
對于中美博弈,我的觀點一直非常明確,“中國必勝,美國必敗”。背后的原因就在于,美國挑起中美博弈的著眼點在于“爭霸”,而中國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14億多中國人過上更好的日子。同時,美國現(xiàn)在越來越像是一個“流氓國家”,任性妄為,必然失道寡助;而中國高舉人類命運共同體大旗,倡導互利共贏的合作,必然得道多助。
在我看來,在中美博弈中,特朗普打“王八拳”會輸,坎貝爾提出讓美國跟盟友一起,在面對中國時“打群架”,照樣會輸。中美博弈已經(jīng)進入了戰(zhàn)略相持階段,再過三五年,長則8到10年,美國如果不改變對華戰(zhàn)略,它輸?shù)嫩E象會越來越明顯。美國政客和戰(zhàn)略界人士越是早一點醒悟,越是早一點跟中國建立起“相互尊重、和平共處、互利共贏”的關系,越能避免美國輸?shù)锰珣K,越能有效管理美國霸權的衰落。美國的衰落是一個長期的過程,可以參考英國的例子,即便未來美國不再是世界頭號強國,但是,只要美國不折騰,尤其是不要跟中國死磕、不要在跟中國的爭斗中做無謂的消耗,美國仍能保持強國地位,美國甚至還可以從中國的發(fā)展中獲益。美國需要一些真正的“明白人”,特朗普不是,拜登不是,坎貝爾也不是。
一家之言,僅供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