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托腮遐想:如果我也能化作其中一顆,該多好。
我會先給自己取一個亮晶晶的名字——不叫“天鷹α”,也不叫“獵戶β”,我要叫“引路者”。黎明前的黑暗最濃稠,旅人、水手、趕考的學子、失眠的詩人,只要抬頭,就能看見我穩(wěn)穩(wěn)掛在天邊,像一枚不熄的銀色圖釘,把他們的心錨定在希望的方向。
倦怠時,我便飄到銀河對岸,扯一縷最柔軟的云霞做成羽絨被,再掰一彎新月當搖椅,慢悠悠地蕩。周圍的星子是我的同伴,我們開一場無聲的音樂會:流星打鼓,北斗拉琴,彗星的尾巴掃出低音貝斯。沒有曲譜,沒有指揮,卻奏得整個宇宙微微發(fā)光。
假如我是一顆星,我還要偷偷溜進孩子的窗,把微光揉進他攥緊的拳,讓他在明天的考場里,一攤開手就能摸到勇氣;也要鉆進大人們的被角,替他們把未流出的淚輕輕烘干。
有人說,星星的光太冷,照不熱塵世。我卻想,只要人間還有抬頭仰望的眼睛,再微弱的光也能被接住,被放大,被傳成火把。
想著想著,我忽然明白:老師,就是降落凡間的星。她們把銀河揉進粉筆,把星光兌進嗓音,用四十五分鐘一次的閃爍,為我們鋪一條通往遠方的夜路。
我合上窗,把課本重新攤開。燈光黃得像溫牛奶,我卻在紙上寫下一行小字——“努力發(fā)光,才能接住下一顆迷路的人?!?肖嘉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