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拿著剪刀站在陽臺上，看著那盆長得跟雞窩似的玉樹直發(fā)愁。
這棵養(yǎng)了五年的老伙計，夏天瘋長一通，枝條橫七豎八地往外竄，活像個沒梳頭的瘋婆子。
他想起樓下張大爺說過，九月不給花草剃頭，來年開花準沒戲。
玉樹這玩意兒看著皮實，其實嬌氣得很。
老王記得前年偷懶沒修剪，結(jié)果開春后新芽稀稀拉拉的，跟禿頂似的難看死了。
他捏住一根竄得老高的枝條，咔嚓就是一刀。
這招叫短截，園藝書上說留個外向的芽點，能讓樹冠長得更圓潤。
老王邊剪邊嘀咕：讓你亂長，這下老實了吧？
隔壁李嬸探頭過來看熱鬧：喲，老王你這手藝不賴啊，剪得跟理發(fā)店似的。老王嘿嘿一笑，順手把幾根交叉枝也給收拾了。這些枝條擠在一起容易生蟲，就跟人擠公交似的，太密了肯定要出事。他特意留了個心眼，把朝里長的枝條都清理掉，這樣通風好，玉樹也能透口氣。
轉(zhuǎn)過天來，老王開始收拾那幾盆長壽花。這些花可金貴，秋天不收拾利索，過年開花準掉鏈子。他捏住新長出來的嫩枝，輕輕把尖兒給掐了。這招叫打頂，為的是讓側(cè)枝多長幾個。老王媳婦在旁邊看得直心疼：輕點兒，別給掐壞了。老王撇撇嘴：婦道人家懂啥，這叫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
要說最費勁的還得數(shù)那株藍雪花。這花看著文文靜靜的，長起來跟脫韁的野馬似的。老王把開過花的枝條剪掉三分之一，又從工具箱翻出幾根竹竿，把枝條往架子上引。這活兒干得他滿頭大汗，活像在給小姑娘編辮子。樓下路過的小年輕打趣道：王叔，您這是要改行當托尼老師?。?/p>
梔子花的修剪講究可多了。老王拿著剪刀比劃半天，專門找花謝后第二對葉子下手。他媳婦在邊上直念叨：你倒是留神著點，別把花苞給剪了。老王不耐煩地擺擺手：去去去，我養(yǎng)花的時候你還在跳皮筋呢。話是這么說，手下動作卻放輕了不少。這株梔子可是老王的命根子，每年開花時滿屋飄香，連對門鄰居都能聞到。
月季花最讓老王頭疼。這些花嬌氣，剪重了傷元氣，剪輕了不管用。他蹲在花盆前琢磨半天，最后決定把主枝剪掉一半。老伴兒看得直咂嘴：你這下手也太狠了。老王抹了把汗：你懂啥，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其實他心里也打鼓，萬一剪壞了，這株養(yǎng)了三年的月季可就廢了。
修剪完最后一盆花，老王腰都快直不起來了。他掏出手機看了眼日歷，突然想起件事：壞了，忘給三角梅剪枝了！老伴兒在屋里聽見，扯著嗓子喊：你就折騰吧，早晚把這些花都折騰死！老王裝作沒聽見，心里盤算著明天得早點起來干活。他望著陽臺上修剪一新的花草，仿佛已經(jīng)瞧見來年春天花開滿園的樣子。樓下傳來收廢品的吆喝聲，老王突然覺得，這平凡的日子，因為有了這些花花草草，倒也過得有滋有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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