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骨賦

世人論女子,常先論容貌。那容貌不過是皮相,經(jīng)不得歲月幾番搓磨。而風骨二字,卻是刻在靈魂里的印記,愈久愈見其清輝。林徽因之所以為林徽因,不在她那被無數(shù)人傳頌的眉眼,而在她那不為世俗所屈的脊梁。
中年女子的容貌焦慮,說來實在是一樁悲哀。歲月公平地行過每個人的面龐,留下或深或淺的痕跡。這本是生命自然的書寫,有人卻視若仇敵,千方百計欲除之而后快。她們攬鏡自照,不是欣賞時光賦予的從容氣度,而是計較哪處又多了一道細紋,哪處又松了幾分。這般與自己為敵,豈不辜負了這些年來走過的路、經(jīng)歷過的事?

更有甚者,到了中年猶自沉湎于雌競之中。仿佛人生戰(zhàn)場,非要與同性爭個高下方才罷休。比衣飾,比家宅,比兒女成就,比夫君地位,甚或比誰的皺紋更少,誰的身段更窈窕。這般比較,恰似將自己置于永無寧日的牢籠,終日惶惶,不得自在。殊不知,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各人有各人的悲歡,何苦拿別人的尺子來量自己的長短?

風骨之于女子,不是剛硬如鐵,而是柔韌如竹。是明白自己為何而活,知曉自己的價值不系于他人的眼光。有風骨的女子,面對世事自有定見,不隨波逐流,不人云亦云。她們或許不張揚,但內(nèi)心自有一方天地,不容輕侮。

林徽因那樣的女子,之所以被稱為“天生尤物”,不在皮相之美,而在其靈魂之獨立。她讀書、作詩、研建筑,在男人的世界里走出自己的路來。戰(zhàn)亂時期,她與梁思成顛沛流離,卻仍堅持古建筑考察,病中尚自繪圖不輟。這等風骨,豈是尋常脂粉可比?

中年本該是女子最是從容的年紀。褪去了少女的青澀,尚未至暮年的衰頹,正是智慧與風情并茂之時。這時的美,不在皮相的鮮妍,而在氣度的雍容。是經(jīng)歷過風雨后的通透,是放下執(zhí)念后的自在。一個活明白了的女子,不會終日為容貌焦慮,不會陷入無謂的雌競。她自在做自己,也容得下別人做別人。

有風骨的女子,即使布衣素顏,自有一段風流態(tài)度。那不是裝腔作勢,而是從內(nèi)而外散發(fā)出的氣韻。她們或許不再有少女的嬌嫩面龐,但眼中自有歲月賦予的智慧光芒。這種美,經(jīng)得起時間的打磨,反而愈久愈見其光華。

人生苦短,女子何必為難女子,又何必為難自己?活明白了,便知真正的風采不在皮相,而在風骨;不在爭競,而在自在。如林徽因那般,活出自己的模樣,那才是真真正正的天生尤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