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挑戰(zhàn)賽十期##頂端秋日創(chuàng)作季#

我是雪卿,是他養(yǎng)在佛寺里的藥奴。
他是蕭御珩,冷血無情的攝政王,
手握天下兵權(quán),卻因先天經(jīng)脈逆寒、三日一毒。
而我,是被道士批命時說的“純陰體質(zhì)”,
命中注定要被獻(xiàn)給他,用血肉與性命續(xù)他殘命。
十二歲那年,我被送入皇城北境的佛寺,
著一襲灰衣,日日抄經(jīng)、誦咒。
暮鼓晨鐘,梵音繚繞。
別的孩子誦經(jīng)后可以回齋房歇息,而我卻要留在禪室里。
因?yàn)槊康揭估?,他便會來?/p>
他是蕭御珩,年僅十八歲,卻已是朝中聲名冷冽的攝政王。
每次都會將銀針刺入我手臂的脈絡(luò),將血一滴滴引入玉盞。
“忍著,不許哭?!彼看味歼@樣說。
針入骨髓時,我指節(jié)僵直,眼淚打轉(zhuǎn),卻始終咬緊唇不敢出聲。
每一次取血后,他都會吩咐侍從端來熱氣氤氳的人參雞湯,
再配上兩個煮得香嫩的雞蛋。
“喝下去?!彼穆曇艨偸菈旱煤艿?,
卻帶著少有的溫和,“血失得快,要補(bǔ)?!?/p>
我手還在抖,雙眼酸澀,可還是乖乖捧起碗,
將湯一口一口喝下。
“不許哭??奘裁矗吭偃桃蝗?,
等你長大些,本王就不必每次都要你受這般罪?!?/p>
說著,他竟伸手替我擦去眼角的淚痕。
“喝了補(bǔ)身湯,才許睡。
若是乖,明日我讓人給你送一只小白兔?!?/p>
雞湯的熱氣蒸得眼眶更酸,鼻尖發(fā)燙。
我抽噎著點(diǎn)頭。
第二日清晨,寺院靜謐如常。
暮鼓剛歇,他便差人送來一只白兔,
毛色如雪,眼珠晶紅。
我怯怯伸手去抱,它在我懷里溫順地縮成一團(tuán)。
到了入夜時分,他照舊而來,
親手將銀針刺入我的脈口。
血滴落入玉盞,白兔在角落輕輕蹬腿,
嚇得躲到竹籠里。
我看著那雙瑟縮的紅眼,胸口忽然一陣發(fā)酸。
他似乎察覺到,低聲說:
“別哭,我再輕些?!?/p>
我突然明白了我與兔子是一樣,被圈養(yǎng),
被庇護(hù),卻永遠(yuǎn)逃不出籠子。
佛寺中千盞長明燈,只有我知道,
燈火之外的黑暗里,藏著一個少年王爺與一個藥奴之間,
不見天日的宿命。
十五歲初夏,佛寺后院的石榴花開得艷麗,
他竟破天荒沒在夜間前來,
反而在午后帶了個食盒走進(jìn)禪室。
他將食盒放在桌上打開,里面是兩碟精巧的點(diǎn)心。
一碟棗泥糕,一碟杏仁酥,都是我上次無意間提過想吃的。
“今日批完奏折早,”他脫下金冠放在一旁,
烏發(fā)散落在肩頭,少了些朝堂上的威嚴(yán),
“本王想陪陪你吃點(diǎn)心。”
我捏起一塊棗泥糕,甜膩的香氣在口中彌散,
他忽然遞來一杯溫茶,
“慢些吃,別噎著。”
后來他拉著我去后院看石榴花,
他從袖中取出個小巧的銀鈴,輕輕系在我腕間。
“風(fēng)吹著響,以后你在院里走,
我聽見鈴聲就知道你在哪?!?/p>
銀鈴晃動時叮當(dāng)作響,和著石榴花的香氣,
成了那段暗無天日的日子里,唯一一縷甜到心頭的光。
十六歲那年,戰(zhàn)鼓大作。
蕭御珩率十萬鐵騎征北,臨行前,他將我?guī)ボ姞I。
營帳冰寒如鐵,他毒發(fā)時渾身血脈暴起,
我在風(fēng)雪中,雙手顫抖地點(diǎn)燃火盆,用自己的血調(diào)藥喂他。
那一夜,他忽然將我壓在榻上,聲音低啞得像是破碎的弦:
“雪卿,本王不該要你,可我……真的忍不下去了?!?/p>
我什么都沒說,只是任由他緊緊抱住。
外頭號角齊鳴,他卻在我耳畔一遍遍低喃:
“你已經(jīng)是本王的人了…”
可攝政王,終究不是屬于我的。
凱旋回朝,他迎娶了先帝遺詔冊封的太師之女。
大婚那日,萬民歡賀。
大婚第二夜,他照舊來取我的血。
銀針刺入我脈口時,竟忽然將我壓入懷中,
唇貼在我指尖滲出的血。
“雪卿……本王昨晚與她洞房時,喊的卻是你的名字?!?/p>
我渾身僵冷,眼淚無聲滑落。
“王爺,你這般說……對王妃不公?!?/p>
“對你才是不公?!?/p>
他抱緊了我,像怕我會從他懷里溜走;
又像是在用力把我留在一個只屬于我們的瞬間,
仿佛只要緊抱得夠緊,我就不會消失。
第二天早上,他開口說:
“雪卿……你若想走,本王現(xiàn)在就放你走?!?/p>
片刻后,我輕輕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好…我會走?!?/p>
他怔住,似乎不敢相信,我竟會這么輕易答應(yīng)。
午時,宮門果然為我開了。
我頭也不回地走出高墻。
腳踩雪地時,沒有一滴眼淚。
因?yàn)槲抑乐灰铱?,他就會留我?/p>
我走出不到三里,就被暗衛(wèi)攔下。
他們不敢近身,只遠(yuǎn)遠(yuǎn)跪下,送來藥材、銀兩,
還有一本我曾想抄卻未抄完的《藥經(jīng)》。
領(lǐng)頭的暗衛(wèi)低聲說:
“王爺吩咐,不可讓姑娘受一點(diǎn)委屈?!?/p>
我去了雪嶺。
那里常年冰雪,萬里無人煙,
雪把世界隔成一片柔白。
唯有一間小小的藥廬。
我在廬中種藥、診病,與世隔絕。
三年光陰,平靜如水。
我本以為他不會再尋我。
直到某日,一隊(duì)侍衛(wèi)帶著一副血衣來到屋前。
那是攝政王的戰(zhàn)袍,殷紅染透。
領(lǐng)兵的將軍跪在雪地上,聲音沙?。?/p>
“姑娘,王爺戰(zhàn)場中毒,已昏三日……
昏迷時,只喚了你的名字?!?/p>
那一夜,我隨他們歸營。
見到侍候在王爺身邊的王妃,
王妃見到我聲音顫抖:
“雪卿……求你救他。
沒有你的血,他肯定活不下去了。
他……他說過,若你不愿,
他寧可死,也不愿再傷你?!?/p>
榻上的他已氣若游絲,唇白似雪。
我握著他的手,低聲喚:
“王爺,我回來了?!?/p>
他微微動了指尖。
我垂下眼淚,刺入最后一針,將血送入他心脈。
這一回,我知道,我再無生子之望。
不到一個時辰,他終于醒了。
眼中氤氳霧氣,顫聲喃喃:
“本王的命,都是你的血救回來的……”
他攜我歸京之時,將皇城東南角的御園改成“雪廬”。
那里堆雪為山,植藥為田,與我當(dāng)年雪嶺藥廬一模一樣。
宮中上下皆知,攝政王后院不乏美人。
宮女常在御園外低聲議論,說某某出身名門,某某才情絕世,
可不論她們?nèi)绾问⒀b候立,卻等不來他一晚的留宿
因?yàn)樗客碇粫匮]。
他從不許我再碰針血之事,每日親自調(diào)配溫補(bǔ)的藥湯,
端到我面前時總要先試一口溫度,
“今日的湯加了蜜棗,不苦?!?/p>
只有我,能聽見他推門時帶著倦意又帶著溫柔的喚:
“雪卿,我回來了?!?/p>
偶爾朝堂事煩,他回來時眉頭微蹙,
我便替他揉按太陽穴,他會閉上眼,將頭靠在我肩上,
“有雪卿在,本王就什么都不怕了?!?/p>
那年中秋,他帶我登上皇城最高的角樓,
手里提著兩盞兔子燈,燈光映著他眼底的笑意,
比滿天星月還要明亮。
“從前讓你養(yǎng)兔子,是想給你個伴;
如今,本王親自陪你?!?/p>
他將一盞燈遞到我手里,另一盞始終與我并列,
燈光搖曳間,他輕輕吻住我:
“雪卿,從今往后,你的命,你的歲月,
都只屬于我,也只由我來守護(hù)?!?/p>
我是雪卿。
我不是皇后,不是貴妃,不入史冊,不記家譜。
我只是他唯一不愿放手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