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褚韶華,不是陳母,而是這個幾乎被所有人忽視的女人,成了《灼灼韶華》里最戳心窩子的悲劇。 當陳二順慘死,不少人覺得大快人心,轉(zhuǎn)眼間,他的妻子宋萍卻一步步走向深潭,了結(jié)了自己。 她的人生,仿佛從來由不得自己做主。
宋萍和陳二順的婚姻,從一開始就沒有尊重可言。 她與褚韶華同一天嫁入陳家,但處境卻是天壤之別。 宋萍嫁妝寒酸,相貌普通,丈夫陳二順虛榮自私,動不動就對她拳腳相向。 甚至在新婚夜,她就被晾在一旁“反省”。 在這段婚姻里,她像個使喚丫頭,而不是少奶奶。
多年沒有孩子,宋萍只覺得是“自己肚子不爭氣”,默默承受所有指責。 她從未想過,這可能與陳二順長期冷落她、在外廝混有關(guān)。 陳二順很少與她同房,卻把不孕的責任全推給她,她也從不質(zhì)疑。 這種逆來順受,讓她在婚姻里徹底失去了話語權(quán)。
褚韶華看不過去,多次伸手想拉她一把。 教她反擊家暴,教她生存技能,甚至在離開北京前還想帶她一起做藥材生意謀條生路。 但宋萍已經(jīng)被打怕了,心氣也沒了,寧可困在陳舊的家庭秩序里,也不敢冒險改變。 她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在關(guān)鍵時刻,宋萍的退縮和怯懦更是顯露無疑。 陳大順父子因鼠疫客死山西后,褚韶華被陳二順和陳母聯(lián)手打壓,關(guān)進柴房。 她半夜偷偷給褚韶華送吃的,但當褚韶華求她放自己走時,她堅決不肯,只說“怕被打”。 甚至當褚韶華要求兌現(xiàn)陳父親口承諾的分店五成股份時,原本在場的宋萍,在陳二順一個眼神和一句“你敢”的威脅下,就嚇得改口說“忘了”。 她這一句“忘了”,寒了褚韶華的心,也徹底交出了自己的人生主導權(quán)。
宋萍的悲劇,是內(nèi)外雙重壓迫的結(jié)果。 內(nèi)在的她,性格懦弱,缺乏主見,“沒有褚韶華重新再來的勇氣和能力,又守不了寡,吃不了苦”。 外部的她,則被那個時代的禮教思想緊緊束縛著。 她是陳母的娘家侄女,但陳母自己就秉持著“出嫁從夫,夫死從子”的觀念,從不覺得兒子打老婆有什么不對,只認為是兒媳做錯了事。 宋萍從未受過新思想啟蒙,她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從來不敢想自己能走出家門做一番事業(yè)。 她認為這就是命。
就連陳父當初為陳二順選宋萍,也藏著私心。 陳二順心眼多且壞,是個敗家子,甚至對長嫂有非分之想。 陳父需要給大兒子找一個幫手,同時也要防著二兒子過分染指家業(yè)、防止將來分家。 愚笨、不懂生意、娘家也沒實力的宋萍,成了“最好”的選擇,她無法助力陳二順,但在后宅又能和陳母聯(lián)合管束褚韶華。 陳父算計著家族利益,卻唯獨沒算計到宋萍作為個體的悲喜。
所以,當逼死她丈夫的褚韶華東山再起,一步步奪回一切時,失去丈夫這個唯一依附對象的宋萍,精神世界徹底崩塌了。 她沒有獨自生存的勇氣和能力,最終選擇了投水自盡。 她的死,是那個時代下,許多無法掌控自身命運、只能依附于婚姻的女性的縮影。
宋萍的一生,仿佛從未真正為自己活過。 她的可悲,在于那種徹底的無力感和自我放棄,在于精神上的奴役遠比外在的壓迫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