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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鶯：歲月長河里的暖光
2025-09-11 08:29來源：書香神州

作者簡介：黃鶯，筆名葉子，四川瀘州人，中文系畢業(yè)，現(xiàn)居貴陽，某報文藝副刊部主任編輯。閱稿無數(shù)，偶爾寫寫，作品散見省內(nèi)外報刊。


歲月長河里的暖光

黃鶯

       暮色初臨，江面泛起細(xì)碎的金光。蓉兒舉著手機(jī)向后退了半步，烏黑的長發(fā)被河風(fēng)輕輕撩起?！鞍杨^稍稍向右偏，對，看那棵歪脖子柳樹——”她的聲音溫軟如江南綢緞，手指在屏幕上輕點，“好了，給你拍了張與夕陽的合影?！?/figcaption>
       林溪湊過去看成品，不由得驚嘆。尋常的河岸在蓉兒鏡頭里竟有了水墨畫的意境，香檳色羽絨服被夕陽鍍上暖光，連圍巾的流蘇都凝著光暈?！澳氵@手藝，該開個攝影班?！绷窒蛉さ?。蓉兒抿嘴一笑：“不過是把看見的美留下來罷了?！?/figcaption>
       話音未落，遠(yuǎn)處傳來熟悉的腳步聲。焰哥穿著運動服跑來，額角還掛著汗珠：“我說家里怎么沒人，原來在這兒搞創(chuàng)作?！彼叽笸Π蔚纳碜嗽诼淙绽锛舫隼涞妮喞?，完全看不出是年過半百的人。
       “又跑了10公里？”林溪問。他抹了把汗笑道：“今天狀態(tài)好，繞著江城跑了整兩圈?！闭f著很自然地接過蓉兒遞過來的保溫杯：“給你泡的綠茶，趁熱喝。”
       他們夫妻這般細(xì)水長流的溫情，讓林溪忽然想起第一次見識他們默契的場景。那年中秋節(jié)，在他們家吃飯，焰哥在廚房忙碌，蓉兒正在插花。突然花瓶傾斜，水潑了一地。兩人幾乎同時動作——焰哥放下刀拿來拖把，蓉兒已經(jīng)蹲下身扶正花瓶，相視一笑間，危機(jī)化解得不著痕跡。
       “明天晨跑拍朝霞，要不要一起？”焰哥的問話把林溪拉回現(xiàn)實。見林溪猶豫，他眨眨眼：“給你看個秘密基地，只有凌晨5點的光才能照出那兒的顏色?！?/figcaption>
       這個邀約成了懸念的種子。次日拂曉，林溪頂著星辰趕到江邊時，焰哥已經(jīng)在做拉伸運動?！皝淼谜?，”他指著東方微亮的天際，“今天有火燒云?！?/figcaption>
       他們沿著江岸慢跑，焰哥忽然拐進(jìn)一條蘆葦叢生的小徑。撥開最后一片葦葉，林溪忍不住驚呼——廢棄的碼頭橫臥在晨曦中，銹跡斑斑的起重機(jī)被霞光染成玫紅色，江鷗掠過時振落的露珠都閃著金光。
       “這是20年前跑馬拉松時發(fā)現(xiàn)的。”焰哥停下腳步，呼吸間騰起白霧，“那會兒剛辭了記者工作，天天在這兒跑步想出路?！彼麚徇^生銹的欄桿，“你看這些鐵銹，像不像時間開出的花？”
       這句話讓林溪怔住。他笑起來：“人嘛，總要學(xué)會把皺褶捋平了過日子。就像蓉兒拍照，再尋常的景致，找對角度就是藝術(shù)。”
       回程時天已大亮，蓉兒提著早餐迎面走來?！安履銈冊谶@兒，”她遞過熱豆?jié){，“剛蒸的包子，肉餡的?！比俗谑噬铣栽顼?，她翻看剛拍的照片：“明天來陽臺吧，紫藤開得正好?！?/figcaption>
       他們的陽臺確實是個奇跡。不到10平米的空間，層層疊疊開著各色花卉，多肉植物像翡翠綴滿花架。最驚艷的是那株紫藤，瀑布般垂落而下，在晨風(fēng)里飄散清香。
       “養(yǎng)花和過日子是一個道理，”蓉兒修剪著枝葉，“該曬的曬，該遮的遮，急不得也慢不得?！彼鋈恢赶蚪锹涞奈闹瘢骸斑@棵是結(jié)婚時種的，陪我們搬了好幾次家?！笔种篙p撫過葉片，眼神溫柔得像在看老友。
       這般生活智慧，在他們做飯時更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那次臨時起意的家宴，林溪親眼見證夫妻倆的配合——焰哥切肉片如庖丁解牛，蓉兒調(diào)鹵汁似化學(xué)實驗。油鍋爆香的剎那，兩人同時伸手取調(diào)料瓶，默契得仿佛共用一個大腦。
        “生活就是要認(rèn)真對待每頓飯?！毖娓珙嵣灼疱仯馄诳罩袆澇鼋鸸?，“應(yīng)酬時喝酒喝到胃痛，才更覺得家里粗茶淡飯可貴?！彼巡搜b盤遞給林溪：“嘗嘗，是不是比館子強(qiáng)？”         
       正吃著，他們的兒子小錫抱著籃球進(jìn)來。年輕人笑眼彎彎：“我爸剛發(fā)消息說做鹵肉，我趕緊來蹭飯。”他自發(fā)地盛飯擺筷，唱歌助興時嗓音清亮如泉。聽到夸贊，他撓頭一笑：“還不是遺傳了我媽的藝術(shù)細(xì)胞和我爸的肺活量?！?/span>
       最讓人動容的是他們對長輩的孝順。每個月初第一個周末，焰哥必定開車去接兩位母親。蓉兒早早備好軟墊靠枕，小錫會把奶奶最愛聽的戲曲下載到平板電腦里?！皨?，您坐這邊，陽光暖和?！比貎簲v扶著婆婆在陽臺藤椅坐下，細(xì)心在她膝頭蓋條薄毯。
       上次奶奶不小心摔倒，夫妻倆輪流照顧。小錫下班就直接來奶奶家，變著法子逗老人開心?！澳棠?，我新學(xué)了您最愛吃的桂花糕做法。”年輕人系著圍裙在廚房忙活，那專注的神情，儼然是焰哥年輕時的翻版。
       這個家的溫度，在組織自駕游時越發(fā)熠熠生輝。西藏之行前夜，林溪恰巧去送行?？蛷d化作戰(zhàn)情室，地圖鋪了滿桌，8家人正在視頻會議。負(fù)責(zé)攻略的正在念注意事項：“海拔4650米處有個觀景臺，日出時間是7點42分……”
       “咱們6點出發(fā)，”焰哥標(biāo)注著路線，“我查過了，那個時段光線最適合拍照?！比貎貉a(bǔ)充道：“給大家準(zhǔn)備了紅景天，現(xiàn)在開始每天喝。”有人打趣：“焰哥又要晨跑征服高原了？”“那必須，”他眼睛發(fā)亮，“已經(jīng)查好拉薩河的跑步路線了?！?/figcaption>
       這群平均年齡50多歲的人，策劃旅行竟比年輕人還周密。財務(wù)、采購、醫(yī)療各有分工，連備用藥品都分類打包。小錫默默檢查每輛車的胎壓，給對講機(jī)充好電——這個年輕人總在細(xì)節(jié)處展現(xiàn)超越年齡的體貼。
       最動人的是出發(fā)那天的場景。16人在服務(wù)區(qū)集合，每個人都各司其職，整齊劃一。焰哥說：“咱們辛苦一輩子，不就是為了過快樂的生活嗎？”
       車隊駛過廣袤平原時，對講機(jī)里傳來歌聲。先是焰哥起頭唱的《天路》，漸漸變成了合唱。林溪在朋友圈看到視頻：藍(lán)天白云下，車隊像雁陣掠過公路，每個人的笑臉都映著陽光。
       東北之旅的某個深夜，焰哥給林溪發(fā)來消息：“今天在漠河找到個絕佳跑步路線，沿著界河跑，能看到對岸俄羅斯的炊煙?！备降恼掌?，白樺林浸在晨曦中，霜花在欄桿上凝成水晶森林。
       蓉兒則發(fā)了張更有趣的照片：8家人在牡丹江畔合影，所有人都圍著焰哥送的紅色圍巾——那是他跑馬拉松得的獎品，拆成16份當(dāng)隊服?！懊康腊櫦y都是笑過的證據(jù)。”她在配文里這樣寫。
       想起那次江邊散步，林溪問過蓉兒為什么總是積極張羅聚會。她當(dāng)時望著對岸的燈火說：“人活著不就是圖個熱熱鬧鬧嗎？等我們老了，這些照片、這些回憶，都是暖老的炭火。”
       此刻看著他們從內(nèi)蒙古發(fā)來的新照片——焰哥在草原上跑步的身影變成天地間一個小小的驚嘆號，蓉兒拍的星空下蒙古包像撒落的珍珠——林溪忽然理解了那種生活哲學(xué)：生命本是曠野，唯有帶著愛意奔跑的人，才能把每段路途走成風(fēng)景。
       窗臺上的文竹在微風(fēng)里輕輕搖曳。植物記得每一次澆水的光陰，就像歲月記得每一個認(rèn)真生活的人。晨光正好，陽光正好。

（圖片來源于網(wǎng)絡(luò)）
評論2
東興阿超哥
2
美文
四川內(nèi)江
6天前
用戶LrhbsjHn
回復(fù) 東興阿超哥 謝謝老師關(guān)注鼓勵??????
貴州貴陽
11小時前